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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少人在重病时才领悟:健康比赚钱更重要

2017-02-20 15:3613060
     我和主任带着病历及血压计,走进某间特等病房。
 
    躺在床上的病人是一个48岁的中年男子,某某公司的董事长,他得的是令人闻之丧胆的心肌梗塞。心肌梗死虽然现在治疗已经比较成熟了,预防的手段也有很多,但是由于发病急而突然,很多人在发病早期没能及时发现,而且受环境和心情因素影响很大,稍微情绪激动,就容易诱发心绞痛,一旦发病,猝死率十分高。都市高负荷工作的人群高发,特别尤其中老年年龄段更是特别高发。
 
    冷气开放的病房内,一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性疲惫地躺在病床上,脸上似乎没有一点血色,苍白苍白的,在洁白的床单的映照下,更是显得没有一丝血色。偌大的病房里,除了那位病人外,还有五个男人、两个女人,男的是西装革履,女的则浓妆艳抹,看起来都有一种奢华内敛的气质。看得出来,这些人都是地位不凡的人士。
 
    我和主任两人昨天都值班,一晚上收了好几个危重病人,一夜忙着照看病人,整理病历,给护士们安排好后续各种的治疗,一夜忙来忙去的,基本没怎么睡,弄脏了的医生制服也没换,显得有点邋遢,但这群人对我们倒是尊敬有加。在还未走到病床前,病房里的所有人都急忙从座位上起身,态度十分谦和恭敬:“医生,您来了,这么早,辛苦您啦!”还未等我们开口自我介绍,五位男士已纷纷将名片递到我们的手中,我们无暇细看,但觉上面有“总经理”、“业务经理”、“企划经理”等头衔,然后大家说了一些请多多关照他们董事长的话。主任和我习惯性地点点头,走到病床前,开始仔细询问病人情况。
 
    从外表看,病人是一位相当成功的生意人。虽然在病中,但那张圆胖的笑脸似乎仍随时可能冒出“托福,托福。大家发财!”之类的话,一股久经商场的成功商人气息。从内科加护病房送来的病历,我们已知他的详细情形,但主任还是重新问他生病的经过,何时起病,起病时有什么症状,以前有没有相关治疗,吃过什么药等等。
 
    病人的身体一向很好,七天前,为了生意而参加应酬,酒足饭饱后,胸部突然像遭受铁锤猛击一样,剧烈绞痛起来。他用手抓住胸口,说出“心脏……”两字,就昏了过去。送到最近医院急诊科处理后,在心肌梗塞的诊断下,立刻被转院到我们内科加护病房急救,直到今天早上才转到现在的普通病房,准备做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。
 
    在我为病人量血压时,发现他的手肥厚而多肉。量完血压,他紧紧握住拳头,脸上流露出欣然神态,仿佛下定决心要重新握牢自己的生命一般。他实在很幸运,心肌梗塞症碎死的比例相当高,能够逃过这一关,生命等于是捡了回来。
 
    主任看看环绕在他身旁的五个他的部属,个个都是干练的生意人,也许他们公司的业务相当兴隆而繁忙,所以他又特别关照病人一句:“这几天好好休息,不要再去想公司的事情。”
 
    病人笑着点头:“一次就吓坏了。”然后自我解嘲地说:“赚钱其次,倒是生命要紧。”
 
    “是啊,健康永远比赚钱重要啊。拼老命地赚钱,但是到最后才领悟,没有健康,再多的钱也没有用,那时后悔也没得后悔啦。你这次也是挺幸运的。”主任接话道。
 
    “这次相当于捡回来一条命了,真的要感谢上天啦,呵呵~”圆胖的脸上似乎机械般地挤出习惯性的笑容。
 
    下午我为他做了心电图,病房里只剩下他和他的太太,气氛比早上和谐多了。做完心电图,病人边扣钮扣,边开玩笑地问我:“不会死了吧?”
 
    我笑着说:“现在当然不会,不过得了这种病,以后要特别注意就是了。”
 
    “生病前一个月是我最忙的时候,现在什么事都不能做,一下子清闲下来,倒觉得有点不习惯。不过这次生病也有好处,以前像牛一样整天忙个不停,也不知道在忙什么。忽然一生病,才知道自己已经老了,而且差一点死掉。我刚刚才跟我太太说,等出院后要带她去环游世界。”病人说着,以略带诙谐的温柔眼色看着他的太太。
 
    他太太也笑着说:“以前连看电影都没有时间,现在倒有时间环游世界了。”言下之意似乎觉得她这个丈夫什么都好,就是能力太强,有做不完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。
 
    “心脏病改变了我的人生观!”病人垂着眼皮,自得地说。然后又转过来问我:“这个每天看病人的医生最清楚了,医生,你说对不对?”
 
    “能够这样想也不错。”他的问题也是我经常思索的问题,但我只能做部分的解答。“以前我看过一个得癌症的病人,他在住院期间还天天聚精会神地听股票的涨落情形,像他这样就有点过分,不过也许他觉得很愉快也说不定。”
 
    过了一段时间,病人现在还没有出院,但他迟早会出院的。出院后,也许真的和他太太去环游世界,回来后重新过他想过的生活;也许又投入繁忙的业务中,像在迷宫中疲于奔命的老鼠一样,逐渐忘记自己为何而奔命,忘记这次生病的教训。当他被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不断催迫挤压时,他也许会觉得烦躁,但他还是不得不被推着跑。直到有一天回头猛省,也许又在死亡边缘了。
 
    哲学家齐克果曾讲过一个故事,有一个人,他与自己的生命如此脱节,竟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,直到一个晴朗的早晨,他醒来发现自己死了,而他却从未面对或接触过自己的存在。也许死亡的教训太可怕了,所以人们总不愿记取它所带给我们的教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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